【方王】我本人（六）
（六）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
方士谦想搞一个大新闻。
他这个预谋由来已久，打从服装T台秀之后他就决定要搞一个旷世奇恋【不是】的大新闻，不过高二秋学期过的飞快，T台秀过后不久就是期末考，好不容易放个寒假。王杰希南下苏州去参加竞赛培训，加上人家还得备战春学期开学后不久的小高考，方士谦左思右想，最终也没能开口。
他倒是抽空咨询了一下黄少天开口就来：“我跟你港，我想跟王杰希表白，你看怎么样？”黄少天奇怪的白了他一眼：“都一个半学期了，你还没表白，那你们俩还天天同进同出同吃同睡啊……啧啧啧，任重道远啊方士谦。”
方士谦想了想，先是很认真的反驳道：“还没同睡呢，这一点还在努力。”
然后他又自我鼓励道：“反正我觉得任重道远也没事儿，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嘛。”
黄少天都被他噎了一下，一本正经的接道：“对嘛，累不累，想想杰希有多美。”然后他想了想，冲方士谦挤眉弄眼：“是挺美的哈哈哈哈哈。”
方士谦勾过他肩膀，目光真诚，言辞恳切：“你看你们文基班的人吧，又会说话，又乐于助人，……所以你给我敲回边鼓呗。”
黄少天冷静地挣脱开他，眨了眨眼，“那什么，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哈，我为你加油。”然后就撒腿就跑，也不管其他路上的学生有何等看智障的目光注视他。
背影如风。
之后方士谦又将殷切的目光投向了周泽楷。企图寻求理基学霸的帮助。他跟周泽楷关系还不错，初中在同一所私立中学。搭档过几次新年晚会，周泽楷拉小提琴，他弹钢琴，也并称过校园的两大男神呢。虽然说说跟周泽楷的货真价实比起来，方士谦的称号无疑多了点水分吧。周泽楷跟王杰希虽说不同班，但据说是有节节数学竞赛课坐在一起讨论问题的情谊，听上去就十分可靠。
而且方士谦早就想好了。周泽楷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腼腆好说话，每次拒绝别人什么事都要嗯啊哦个半天，足够他默认为周泽楷同意并把周泽楷拉上他这条贼船了。
理想总是很美好的。
实际情况是周泽楷认真耐心的听完了他的请求，眨巴着眼睛果断回答：“不行。”
方士谦深受打击，“为什么？”
周泽楷想了想：“这种事，要靠自己。”
……方士谦无话可说。
实则是黄少天和周泽楷都通过某几次王杰希的迷之微笑判断出了一点：这件事，水很深啊。
于是方士谦就打算独立自主的策划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告白，并立志要让王杰希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但他还是把日程往后挪了挪，毕竟王杰希的小高考迫在眉睫，虽说学神对于政史地生拿个4A基本无压力，但王杰希的日程还是显而易见的紧了不少，平时吃饭都来去匆匆，搞的依旧一天到晚悠哉悠哉的方士谦真不太好意思在这种节骨眼上跟他表白。
不过方士谦虽说推后了日程，计划还是早早的想好了。他预定了一家米其林三星的法餐厅的双人座，时间就定在王杰希小高考结束那天中午，他提早说要替王杰希庆祝一下正式脱离政史地生的苦海。王杰希也答应一起去吃饭（虽然王杰希坚持反驳说生物很有趣，并不是苦海）他提前去那家法式餐厅看过，订的双人座在一个很偏的拐角。不远处有一架施坦威，到时候他正好能给王杰希弹一曲，弹完这个估计灯光气氛都水到渠成，就顺势表白。
他唯恐自己表达能力太差，连词都咀嚼了好几天提前想好了，他到时候就直视着王杰希的眼睛说：“王杰希，在现在的我眼里共度余生是个很漫长也很郑重的誓言，但我仍旧想请求你用的余生陪我一同践约。”
“余生还很长，可我坚信有你陪伴的未来才是最精彩的那一种。”
方士谦反复想了好几遍，确定计划没有什么问题，表白的话也很到位，于是便安心地等待着小高考到来，原来是做什么事情都干劲十足了起来。
这一年的小高考是在三月20、21日，天气正处于最令人恼火的乍暖还寒时候，说变就变，阴晴不定。前几天的天气还算和煦，21号就忽然下起雨来，雨势并不大，落地无声，是典型的春雨，但是绵绵密密，透着沁骨的凉方士谦约了王杰希吃饭，当然在考场外等他，整个学校都戒严了，他只能站在学校大门外。周围的家长倒是很多，彼此忧心忡忡的谈论着孩子发挥如何如何，水平一贯如何，听得再平静的人也无端生出些焦虑来。方世谦抿着唇，表情挺严肃。他这副样子倒主要是因为冷，还掺杂一些紧张。前两天天气都不错，方士谦就放心大胆的穿了件薄绸衬衫，又披了件聊胜于无的米色风衣。好看是挺好看，被夹杂着雨丝的凉风一吹，简直冷到爆炸，但他还是边哆嗦边安慰自己：王杰希等会一出来，那肯定非常感动了。
他就是这么自我安慰着等到王杰希出来。王杰希还没带伞，把校服风衣顶在头上就跑了出来，里面只穿了件套头衫，没比他暖和多少。王杰希先是解释了一句：“我伞在宿舍，估计你有伞就没回去拿，挤一下吧。”
估计是觉得方士谦冻的够呛，他第二句话就是：“你等这么久是不是挺冷的？”
方士谦心里暗爽了片刻，刚准备否认说“不不不等你你怎么能嫌冷呢，明明一点都不冷，我还能再等一小时”，王杰希就疑惑的开口：“怎么不到门卫室里去躲会儿啊？”
方士谦回头望望灯火通明，暖和的窗玻璃都带雾的门卫室，张口结舌。
现在改由王杰希拿着伞，方世谦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两人安静的踩着水往地铁站走。随口聊了几句关于他的小高考后，两人便都没再另找话题。马路边上到处都是接考的家长和考完试的孩子在交谈，一片喧沸。可方士谦却觉得天地俱寂 他甚至都能听到雨滴自青翠树叶上滑落，在伞面上破裂出清脆声响。
他觉得他该说些什么，即使没有米其林三星的餐厅，没有巴赫优雅浪漫的《G弦上的咏叹调》，没有摇曳的烛光和温情脉脉恰到好处的气氛。即使他们现在身上都溅了不少雨丝，还因为寒冷在风中微微颤抖。
他听见自己犹犹豫豫的开了口：“王杰希……”
王杰希偏过头，眉眼柔和，目光清冽：“嗯？”方士谦怔住了，片刻后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愿意跟我……处处看吗？”
刚说完，他就懊悔的想倒带重来。他要是说个试一试之类的也就算了，好歹也算得上保守严谨。可处处看又算是哪门子修辞？
出乎意料的，王杰希顿了顿就回答了：“行啊。”
方士谦哽住了半晌才开口：“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想跟你交往的那种！”他感觉自己舌头快打结了，表达能力最多小学三年级。
王杰希笑了出来，“这么巧啊，我也喜欢你。”方士谦这会连雨声也听不到了，感觉全世界只剩自己的心跳，叫嚣着心底快要满溢出来的欢腾。
王杰希早猜到方士谦是在准备告白，以他平时的所作所为，这件事题设多的简直像是道送分题。但他什么也没说，内心甚至暗暗期待着这一刻。
从一开始单纯觉得有趣，到之后逐渐的深交，到日渐习惯有个人陪伴着吵吵闹闹的过每一天，到后来的信任与依赖，以及不知何时滋生的喜欢，这一切都让王杰希觉得温暖与喜悦。他从没想过要在高中里谈恋爱，可是现在他想，破个例也不会怎样，这样也很好。
跟方士谦在一起，怎样都很好。
我本人，从来未稀罕悲壮传奇。
我本人，只愿人生的每一段跌宕悲欢里，全都有你。
END
